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品茶一则

文:  长发迎空

    能不能有这样一个夜晚,点一盏如豆青灯,煮一壶温火清茗,对一窗如水月光,薰一室氤氲茶香,然后,邀上三两好友,围案而坐,举杯畅饮,低语谈笑间,即便是片刻偷闲,也抵得半生尘梦了。

    茶,一品清苦、二品清香、三品清淡,饮涤凡尘,其隽永悠长,回味无穷,远不是我这一介凡夫俗子所能体味,但对茶之清雅清绝,却是神往已久。

    品茶宜在山水之间,长天碧浪,晴空远照,此时,一盏茶,一本书,天地合一,物我皆忘。品茶宜在骤雨处歇,云开雾散,凉风送爽,此时,一盏茶,一炉酒,暖由心升,醺然欲醉。品茶宜在兰亭之外,兰卉馨香,澄澈空灵,此时,一盏茶,一曲琴,清歌流韵,妙不可言。品茶宜在轻舟之上,微波轻幌,素瓷静递,此时,一盏茶,一局棋,飘然物外,淡不可收。

    若以上皆不可得,那么,独自一人于静谧斗室,取几片茶叶,沏一杯清茶,看着干卷的茶叶如花朵般在水中徐徐绽放,直至茶汤盈澈碧透,茶香缭绕不散,轻啜一口,沁人心脾,虽不敌妙玉师傅的雪水茶来得纯净,但那一份说不出的宁静舒畅从心底泛起,也可荡尽不少的俗世尘埃了。

    有了这样的香茗作伴,会不由自主地捧上一本书,就着窗外的夜色阑珊,就着屋内的灯光旖旎,漫不经心地信手翻看。许多已是旧书了,却喜欢一读再读,读时会把那些喜欢的字句找来重新玩味,温固虽不一定知新,但可以让浮躁的心情在茶香书香中慢慢平静,万丈红尘的纷纷扰扰也都抛诸脑后了。想起了这样一句诗:茶香添诗句,天清莹道心。希望我也能有这样的境界。

    茶可清心,想是古今之人的共同感受,否则,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诗句和传说流传至今呢?唐太宗一生嗜茶,将侄女文成公主嫁予藏王松赞干布之时,也不忘推广大唐的“茶文化”,让工匠打一把茶壶相赠,其独到之处在于壶身按回文之道刻着“清心名目”,此四字无论以何顺序破读皆成句,说尽了饮茶的妙处,可谓匠心独具了。类似的茶具回文题词后来又出许多,经典的如“怡神悦性”, “清心宜人”,“可以清心也”,品茶之余,读文赏字,颇是引人遐思,莞尔。

    杭州龙井天下闻名,茶圣陆羽曾在《茶经》中说道:“杭州钱塘天竺,灵隐二寺产茶”,引得名人雅士纷纷慕名前往,梵音流水,羽扇纶巾的才子文人一时随处可见。被外放杭州的苏大学士,持清茶在手,也暂忘了罢黜贬谪的酸楚,借诗吐出了胸中的郁气:“示病维摩元不病,在家灵运已忘家。何须魏帝一丸药,且尽卢仝七碗茶”。其实忘情与否不过是心中一念,若茶真有此神效,那么我也甘愿一醉茶中而不可收拾了。

    品茶,需要的是心静神清,许是浓,许是淡,是一种清悠的心境,是彼此会心的一笑。象我这样胡思乱想可是不行。

    那么,就让我收敛思绪,期待这样一个夜晚,能够逢着久违的星空,对着一盏如豆青灯,品着一壶温火清茗,赏着一窗如水月光,嗅着一室幽幽茶香,然后,邀上三两好友,围炉小聚,举杯畅饮,低语谈笑间,若得此片刻逍遥,足抵得半生尘梦了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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