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千秋尘缘梦
文: 长发迎空
昨夜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，梦里乘着时光机器，穿梭于亘古千秋，一路上的风景，是七彩的颜色。
先秦的色彩，是柔柔的绿色。那里有萋萋蔓草旁的青衣女子，婉如清扬，也有绿湖碧池畔的绿衫伊人，浅笑在水中央。萦萦绕绕的水，晃动着旖旖旎旎的心，零星散布的千年绿苔，哼着岁月的歌，悠悠。
秦汉的色彩，是苍凉的金色。秦时的圆月照着的是怎样的冷冷风烟，汉时的关塞又看惯了多少的长河落日大漠孤烟，忍受着怎样的千古孤独？曾经的辉煌已成斑驳，剩下的，也惟有一声叹息，惟有满怀苍凉了 。
到了三国两晋南北朝，满目是茫茫的水色。苍茫的洛水之滨，凌波仙子踏浪而来，袅袅婷婷；孔雀东南飞，一路踟躇徘徊，泪眼迷离；东临碣石，以观沧海，蒙蒙的朝露转瞬即逝；千里莺啼，水村山郭，花烟林雨掩映着楼台无数……
唐朝的色彩，是殷殷的红色。春风得意马蹄疾，一日看尽长安花。枝头娇艳艳的花朵总是那么美丽，纵是风吹花散，漫天漫地飞舞的花瓣也能渲染出桃红一片，繁华转眼渐失，但涩涩的幽然仍在，淡淡的余香不散。还有洵阳江头妩媚的画舫，那里有红袖轻挥，琵琶轻拨，朱唇轻启，玉颜轻遮，轻轻婉婉间唱尽了一曲红绡不知数。七月七日，长生殿上，焚香拜月，夜半私语，倾城再倾国的红颜醉了君心，到头来终是国事天下事的君心负了红颜。绛红色的葡萄酒，白玉制的夜光杯，一饮，醉去，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壮士，出塞曲一唱再唱，而后扬鞭远去。还有，西风残照，汉家陵阙……深深浅浅轻轻重重的红，映得唐朝流光溢彩，辉煌一片。
到了宋朝，我看到的只有重重复重重的阴霾了。在风里，在雨里，一叶孤舟风雨飘摇地自汴梁泛至临安，沿途有疏雨滴黄昏的萧索，有泪满春衫袖的断肠，有纤云弄巧飞星传恨的痴情，有赤壁怀古人生如梦的怅惘，有明月夜短松岗的凄凉，有醉里挑灯看剑的豪放，更有才子词人白衣卿相的苦闷失意，零仃洋里叹零仃的无可奈何，把酒东篱帘卷西风的肝肠寸断，但悲不见九州同的千古遗憾，青山高楼西湖歌舞的纸醉金迷……整整一代的才子佳人，就这么随西沉之月湮没西湖了，昔日的喧哗不再，豪情不再，烟波浩淼中，隐隐只见天空的阴霾久久不散。
元朝的颜色，是一片金戈铁马。一代天骄，成吉思汗，弯弓搭箭，一骑铁蹄踏遍了大江南北，关山内外，踏出的版图空前辽阔，踏出的元曲空前缭乱。一曲一曲唱不尽的，是牵扯着的亡国之恨，是纠缠着的离散愁怀。枯藤老树昏鸦，小桥流水人家，古道西风瘦马，夕阳西下，断肠人在天涯……
明朝的颜色，是幽冷的黄色。冷雨幽窗不可听，挑灯闲读牡丹亭。牡丹亭的昏黄无关风月，故事本身就陇上了暗淡哀伤，其意凄徨而境在纸外。徐霞客披星戴月，寻古访幽。秀才范进皓首穷经，可怜最终难逃疯癫收场……昏黄中，神伤的神伤，心碎的心碎，不知不觉大明江山岌岌可危倾覆在即。
清的颜色最复杂。冲冠一怒为红颜，一代红妆香消魂断；闲雅清丽的纳兰，吟着他的《蝶恋花》、《饮水词》，三十一年岁月匆匆而过，留给我们的不过是惊鸿一瞥；赤霞宫神瑛侍者辛勤浇灌绛珠仙草，灌出一片恩怨情缠的离恨天；清风不识字，何故乱翻书的闲趣，惹来大清的挥手一抹，不容多彩，只留清。
…… ……
昏昏一梦，一梦千年。千年尘缘，弹指之间。蓦然惊醒，星月如梳。风刀雨剑，闲愁难诉。
好梦易去，提笔录之。
2003.04.22
